這話問得王青山一楞，眼見聽到了這話的人都往他看來，就知道別人都想歪了，可是他卻沒穩住，臉上禁不住一陣發燒，覺得眾人的目光都有種溫度似的。

被這些人滿是異樣含義的目光盯著，王青山郁悶不已。這丫頭，你這是存心想看我笑話吧？說個話都說得這麽這讓人容易產生一些亂七八糟的聯想，真是服了她了！剛才還想著她怎麽會變得這麽像個幹正事的樣子了呢，原來還是那瘋癲性子沒變啊！

“晚上，晚上都安排好了，市裏面安排的，隨江最好的酒店！”王青山臉上露出個苦笑，歪了歪嘴道。

“這個我知道，我不是說考察團，而是說我自己！”龍霜像是沒發現自己的話有什麽不妥似的，睜大著眼睛，一臉天真無邪地說，“難道你就讓我一晚上都在酒店睡覺嗎？你不陪我玩嗎？”

這話比剛才的話更強大了，不管是隨江這邊的，還是聖金鯤公司的人都把目光往這兒聚了過來。太**的八卦了啊，董事長助理，和這個小局長之間難不成還有什麽不得不說的故事？可是，你們就算是情人關系，可以私下裏親熱嘛，這大庭廣眾的

王青山臉已經成了豬肝色，他這時候明白，龍霜這丫頭不是無心之語，而是存心當眾耍他啊！靠，這次真是丟臉丟大了，當著市委常委、副市長瞿奇山的面呢！霜丫頭啊霜丫頭，我沒得罪你吧，你用不著這麽對我吧？

我這是在官場上混呢，你這幾句話就把我弄得這麽高調這麽與眾不同，這不是給我埋定時炸彈嗎？

“小張啊，陪好龍小姐的任務就交給你了！要是龍小姐有什麽不滿意，我唯你是問。”瞿奇山插了句嘴，面帶微笑目光中意味深長地看著王青山，心裏卻在想，時代變了啊，年輕人的膽子果然不是一般的大，思想也不是一般的開放啊。

車裏最高級別的領導都發話了，王青山只好一本正經地答應，看著龍霜眼裏毫不掩飾的得意之色，他心裏就更郁悶了，裝作扭脖子似的往後轉了轉，剛好迎上何敏的目光，然後迅速移開。

他覺得，剛才何敏的目光中似乎有點什麽以前他沒有見過的東西。他不禁自戀地想，她該不會吃醋了吧？難不成我張某人還是挺有魅力的哈，欺負了兩次女領導，居然還把她給欺負出感情來了，這就是幸福的人生呀！

龍霜逗過了王青山之後，便沒再繼續把話題深入下去，她做事全憑自己的喜好，喜歡了就做，不喜歡了就停下來，才不在意別人怎麽看呢。甚至她這個聖金鯤公司董事長助理的身份都是自封的，當然了，龍欣也是承認了的，不過也僅僅只是口頭承認，沒有在文件上面體現出來，而且龍欣跟這次帶隊來隨江的副總說過，龍霜這個董事長助理的職務，只在隨江生效。這話的潛臺詞就是這次隨江考察，以他們團隊為主，但是，龍霜的意見也會占很大比例。

到隨江高速出口，車隊停了下來，因為隨江市長高洪帶著一幫人在這裏迎接呢。這個規格就有點高了，市委常委、副市長瞿奇山到白漳機場迎接，市委副書記、市長高洪在高速出口迎接，這麽對待投資商的規格在隨江還沒出現過呢，以前最高規格也就是迎接樂泉公司杜茹倩一行人，但也僅僅只是市長加一個非常委的副市長，而且只到高速出口相迎。

由此，也可以看出隨江方面對聖金鯤公司考察團的重視程度。

對於市長親自相迎，聖金鯤考察團顯得很高興，也很客氣，但這份客氣裏面，或多或少還是流露出了些許理所當然的傲氣！雖然說自古貧不與富鬥，富不同官爭，但聖金鯤投資公司實在是錢太多，而且公司的董事長一慣很有脾氣很有性格，對上省部級官員氣勢上都絲毫不弱半分，這也讓聖金鯤公司的管理層都沾染了一點傲氣。

是的，對於隨江這種中小城市的官員，聖金鯤公司的高層是不怎麽放在眼裏的，這次若不是董事長突發奇想要到隨江來考察，他們壓根就沒有要在中小城市投資的概念。他們以往挾著聖金鯤公司的威勢到那些副省級城市走一趟，地方官員都對他們奉若上賓絲毫不敢怠慢，在這小小的隨江，市領導表現得再熱情，他們也覺得都是應該的。

而習慣了各地政府官員的熱捧，他們舉手投足於禮貌之中夾雜著淡淡的傲氣，也是再正常不過。

高洪和瞿奇山都是見慣了投資商的人，自然不會對聖金鯤那若有若無的傲氣有什麽意見，誰叫人家財大氣粗呢？誰叫自己有求於人呢？這些人再怎麽說表面上還是挺客氣挺禮貌的，相比於去京城到各部委裏跑項目所遇到的冷臉來說，這實在是不算什麽。

風中已經帶著了點寒意，但隨江方面的人心中都熱乎乎的。上至市長下至司機，都有種自豪感，聖金鯤那是多大的公司啊？居然能夠到隨江這種在全國排不上號的城市來考察，這得撞多大的狗屎運才行啊？

看著雙方微笑友好地握手，王青山在興奮之餘不無惡意地想，今天要是下著小雨，不知道高洪會不會帶人打著傘站在這兒迎接呢？現在這社會啊，有錢就是爺，高洪在隨江那可是舉足輕重的人物，整個隨江的二當家，位高權重身份不俗，可是面對聖金鯤公司的一個副總一個董事長助理，卻是極力討好著。

他又想到在車上的時候，瞿奇山堂堂的市委常委，為了討好聖金鯤這幫人，不惜大拍聖金鯤公司的馬屁，還不停地講笑話搞活氣氛。想著想著，他心裏的興奮勁就少了許多，自己一心想當官，當縣長當市長，可是看看眼前這兩位市長，這就是自己的奮鬥目標？

王青山的迷茫在高洪前來握手的時候才從腦海裏拋開，他倒是沒想到高洪在關心投資商之餘還記得他們這些為政府幹事的。由此也可以看得出來，這個高洪倒還挺會做人的，至少他會表演。就是不知道，今天晚上的隨江新聞裏，只光出現市長迎接投資商的一幕呢，還是稍稍會帶一下市長體恤基層幹部的畫面。

輪到王青山的時候，王青山主動伸出手，臉上就浮出幾分激動的神情道：“市長好。”

高洪握住王青山的手，並沒有如對別人那麽一下就松開，反而用力緊了緊，不用人介紹就笑著道：“好，好。小張啊，辛苦了。”

王青山就表現出了一幅受寵若驚的樣子連說了兩聲應該的，當然，他心裏也確實有點激動，剛才也就是瞿奇山副市長得到了高洪一句辛苦了的話，其餘人可沒這個待遇，單從這方面來說，他剛剛享受了一把副市長待遇呢。

高洪把這邊慰問式的握手程序走完，那邊政府官員們剛好和聖金鯤的考察團握完手，這時間拿捏的精確度讓王青山嘆為觀止。

再回到車上，王青山心裏還沒完全平覆下來，跟市長握個手確實沒什麽了不起，可是市長不僅僅只是握了他的手，貌似還顯得對他很重視的樣子，這就讓他這個副科級的小局長有幾分飄飄然了。更何況，他還給市長大人戴了頂綠帽子呢，多刺激多過癮的事情啊

聖金鯤公司是很重視做事效率的，吃過中飯，到酒店放了行李，一行人便直奔開發區而去了。當然，這一次高洪就不再相陪了，隨江方面依然是由瞿奇山為最高領導。

先到管委會會議室開了個短會，讓聖金鯤的考察團對開發區目前的概況有一個大致上的了解，最起碼知道了開發區內幾個分區的位置分布，然後何敏再簡單介紹了一下為聖金鯤準備的項目，會議只開了二十分鐘，隨後便前往實地看一看。

到實地之後，講解的任務就落到了王青山頭上。他發揮得很好，各種數據隨口便來，回答考察團提問的時候都很直接很實在，沒有像別人那般打太極，當然，他也在盡量展現開發區最美好的一面出來。

瞿奇山有時候聽到王青山某些問題的回答時就有點擔心，雖然他的回答說不上自曝其短，可是卻也有待斟酌。然而在這種時候，他這個副市長卻是不方便教訓王青山的，不止不能教訓，還不能擺臉色給人家看。

內部問題內部處理，總不能在投資商面前表現出來什麽有損隨江上下一心大好形象的異常來。

一個下午的工作，讓王青山覺得累，第一次覺得招商局長不是那麽容易幹的。聖金鯤考察團幾乎每個人都問了問題，盡管他準備充分，可有些問題還是答不上來，特別是吃過晚飯之後，瞿奇山看向他的眼神令他有點心虛，他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現沒能讓瞿副市長滿意，還好瞿副市長沒找他談話，給他留了點面子。

他不知道的是，瞿奇山沒找他談話是有原因的，一方面是因為龍霜總是和他走在一起，連吃飯都不放過；第二呢，瞿奇山沒找他但找何敏談話了。一個副廳級一個副科級，怎麽談話嘛？當然得一級一級的來，不管他在這次招商引資中有多麽重要的作用，瞿奇山如果專門找他談話，那姓瞿的這個副市長也太掉價了，更何況還是市委常委呢。

黃昏是一天比一天來得早，吃過晚飯，便已是華燈初上。隨著夜幕的來臨，氣溫也像是下降了不少，考察團的人有回房間休息的，也有外出活動的。

如同在中巴車上說的那般，龍霜要王青山單獨陪她，陪她不用去別處，有酒吧就行。開著奧迪車，王青山不免有點弄不明白，想一想，他最近打交道的幾個美女，除了何敏之外，好像都喜歡去酒吧，就連米玉芙那丫頭都是如此。

酒吧有什麽好去的啊，晚飯的時候大家才喝酒來著。

“丫頭，要不咱喝茶去怎麽樣？”王青山不太願意帶著龍霜去酒吧，怕她在酒吧裏一個不如意就跟人打架。他不怕打架，他也知道龍霜身手好，可是，現在是什麽時候？聖金鯤公司考察的時候，這要讓這位聖金鯤公司的董事長助理在隨江的酒吧裏和人打了架，那他肯定會被罵得狗血噴頭！

不管龍霜打不打得贏，打過之後心情爽還是不爽，只要打架事件一出來，那肯定就影響惡劣了，那就是他王青山工作不力！沒原因講的！

“不喝茶。”龍霜很幹脆地拒絕了他的提議，歪過頭看著他道，“我看出來了，今天你們領導對你很不滿意呢，我是想專門陪你去酒吧喝喝酒，讓你心情好一點，我對你夠好的吧？”

王青山才不會承認自己在瞿奇山面前失分了呢，他笑著道：“我不想喝酒，我們領導也沒對我不滿啊，剛才還誇我了，你沒聽到？”

“我只聽到你們那個美女主任要你陪好我！”龍霜揚揚眉毛道，“我現在想喝酒，你卻要我去喝茶，你說，如果我把這個情況反映給你們領導，他們會不會馬上打電話臭罵你一頓？”

“丫頭，我怎麽覺得你老是要跟我過不去呢？”王青山問。

“我跟你過不去？我車都送給你開了，王青山，你說話之前先摸摸自己的良心好不好？”龍霜沒好氣地說。

王青山為之氣短，反駁不了她了。

龍霜得意地一笑，又說：“哎，我說你今天去白漳接我們怎麽沒開車？我還想自己開車來隨江呢，跟他們坐一塊兒真沒意思！”

王青山本想說這是市領導的要求，可轉念一想，話出口卻變了樣子：“你這車就是個油老虎！從白漳機場跑一個來回，差不多要我半個月工資，我開不起！”

“這麽說你嫌棄我的車了？”龍霜冷哼一聲道。

“沒有，怎麽會！這車我喜歡都來不及呢，丫頭，你該不會是想收回我的使用權吧？”王青山趕緊賠著笑道，這麽好的車誰會嫌棄啊，再說了，就沖那三張通行證，他也沒資格嫌棄啊！裝著防彈玻璃的車呢，市委書記都沒這種待遇吧？

“哼，瞧你那樣！”龍霜皺了皺眉頭，然後看著王青山，一本正經地說，“我說過，只要你不打欣黛姐的主意，這車你就一直開著。”

“我怎麽感覺你像是在收買我？”王青山一臉好奇地問，“你給我說說，你怎麽就那麽擔心我跟杜老師之間會有什麽呢？”

“要你管！”龍霜怒道，“好好開車，再多嘴我明天就把考察團帶走！”

王青山不明白這丫頭怎麽突然間來這麽大的火氣，卻是不想再多話觸她的黴頭，悶頭開車往前面酒吧而去。若是在平時，他倒不介意和龍霜繼續把嘴巴鬥下去，可是現在不行，他是真怕這瘋丫頭一怒之下把考察團帶走。雖然她職務不是很高，可是畢竟她是龍欣的親侄女，從聖金鯤公司那個副總對她的態度就可以看得出來，這次的考察，她的意見是很重要的。

到酒吧之後，王青山問龍霜喝什麽酒，不想她居然說要啤酒，這讓他有幾分刮目相看的意思了。女孩子，特別是有錢的女孩子到酒吧裏都喜歡喝洋酒，她倒好，居然要啤酒，也不怕喝出小肚腩。

不過看她的身手，應該是跟他一樣經常鍛煉的，想必喝再多的啤酒也不會發胖。

喝著酒，王青山沒話找話說一會兒，見龍霜總是在左看右看，對他的話沒興趣，他便問：“你看什麽？是不是在找人？”

龍霜喝了口酒道：“沒看什麽。哎，你說這酒吧裏鬧哄哄的，他們怎麽玩得那麽有勁？”

“這我可不知道，我不怎麽泡吧的。對了，你怎麽會問起這個了，你不也喜歡往酒吧鉆嗎？”王青山一臉疑惑地說，這丫頭到底還是有點不正常啊，時不時地就會問幾個挑戰人智商最低線的問題。

“我也不喜歡泡吧。”龍霜搖搖頭道，兩眼往那些正在瘋狂搖頭擺尾的人群中看去。

王青山就無語了，二人第一次見面就在白漳的酒吧裏，她居然說不喜歡泡吧！翻了個白眼，他說：“那你又要來酒吧？還勸都勸不聽。”

“因為欣黛姐喜歡。”龍霜說了一句，臉上顯出一種異樣的神色，然後猛地往王青山杯子裏倒了滿滿一杯酒，兩眼盯著他惡狠狠地說，“喝酒！別總是說廢話！”

王青山現在算是得出經驗了，只要話裏一提到杜茹倩，不管是他提的還是她自己提的，這丫頭總是容易情緒激動。他也不說什麽，很痛快地一仰脖子將酒喝光，然後便起身去上廁所。喝啤酒就是這點不好，尿來得快。

等王青山回到桌前的時候，卻發現龍霜正跟一個男的聊天，定睛一看，那男人他認識，居然是白漳榮生酒店的總經理榮世勳！我靠，昨天沒打著這小子，他現在又自己送上門來了？

可是，看他和龍霜有說有笑的，難不成他們之間也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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